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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发展路径
内容提要：新型城镇化背景下，新生代农民工整体素质成为影响城镇化建设的重要因素。传统的重生存、轻生活，重单一技能培训、轻整体素质提高的教育模式已经远不能满足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需要。从全人教育的理念来看，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要以全面的、整体的方法来实现职业教育目标的改变，注重新生代农民工的个人需求及人生经验，调整教学方法及评价机制，通过系统化的学习提高该群体的素质，达到培养社会人的目的。

关 键 词：全人教育 新生代农民工 职业教育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国家城镇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以及农民工群体内部的代际更替，新生代农民工群体逐渐成为城市建设的主要力量。国家统计局《全国农民工监测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农民工总量26894万人，其中，1980年及以后出生的新生代农民工12528万人，占农民工总量的46.6％。”[1]2014年的统计数据也显示，全国农民工总量约2.74亿年龄，在21岁至40岁的农民工比例为53％，是整个农民工群体的主力。

为了更好地发挥农民工群体的力量，促进国民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旨在提升农民工技能的教育培训政策。同时各地方也开展了针对农民工群体的职业技能培训工程。这些政策以及相关培训工程的实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尤其是在农民工的工作技能、经济收入以及自身生活条件的改善上。但从提升农民工整体素质、促进该群体社会融合的角度来看，国家的教育培训政策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绝大部分农民工仍然游离在城市社会的边缘，难以真正融入城市生活之中。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经常讨论的制度因素外，还与政府部门延续上一代农民工的职业培训模式有很大的关系。众多研究和经验表明，新生代农民群体与上一代农民工群体有很大的不同，新生代农民工年纪轻、多数人接受了完整的义务阶段教育；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强，缺乏农业生产经验，向往城市生活；有自己的想法，更希望长期在城市中定居。但当前仍然延续的重生存、轻生活；重单一的技能培训、轻整体素质提高的教育模式已经远不能满足该群体的需要。全人教育，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理念，它重视对人的整体素质的提升和个体的全面发展，反对将教育局限在知识的传授和基本生活技能的习得上，提倡教育应当培养“完整”的人。在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中坚持全人教育理念对该群体整体素质的提升以及我国的城镇化建设，尤其是人的城镇化建设具有一定的理论和实践价值。

二、全人教育的兴起及核心理念

(一)全人教育的兴起

全人教育理念的形成与发展，主要是教育活动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漫长岁月中逐渐演进的。虽然全人教育理念的正式提出是在20世纪后半叶，但作为一种教育理念，全人教育一些思想早已出现在教育理论家和教育实践者的话语和著作之中。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提出了“自由教育”的概念，他认为“自由教育适合于‘自由人的价值’，通过自由教育，可以使人获得智慧、道德和身体的和谐发展。”[2]后来阿尔杜斯·赫胥黎又深入研究了自由教育，认为“自由的教育是‘为己’而非‘为人’的教育”，[3]即教育要使人获得各方面自由的发展。卢梭认为“自由是人的一切能力中最崇高的能力，也是人的天性和最重要的权利，教育的目的就是促进儿童生而具备的自然性无限制地自由发展，培养自然的人。”[4]此外，康德以及小原国芳的完人教育思想也都体现了全人教育的理念和精髓。到了20世纪60、70年代，欧美社会开始出现一股批判资本主义工业体系，质疑现代工业文明价值观的文化激流，他们高举人本主义的大旗，提出教育应该以“人的整体发展”为根本宗旨。美国学者米勒将这一教育思潮中所倡导的理论正式定义为“全人教育”，并于1988年创办了第一份以全人教育为主题的专业期刊——《全人教育评论》，该期刊成为研究全人教育的重要学术阵地，之后全人教育理念逐渐为教育学界所认同，成为世界性的教育思潮。

(二)全人教育的核心理念

“全人教育不是一种特殊的课程或方法论，而是一整套教育思想，它强调人的整体发展，强调个体的多样性，强调经验和个体之间的合作。”[5]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关注人的整体发展，鼓励教育要有整体思维。整体性(holistic)是全人教育最核心的理念，它将人看作是整体的存在，认为单纯强调个体的单一性发展是有悖于人存在于外部世界的价值的，是忽视人与外部世界的联系的。教育的根本宗旨就是培养人的全面发展，不仅要实现个体的智力和基本技能的提高，同时还要注重个体的身心健康、人际交往、创造性思维、道德情操等方面的发展。此外，全人教育认为教育要有整体思维，重视各事物之间的联系。教育过程中不仅要重视师生之间关系的平等与开放，同时还应该重视学生之间，学生与社会，学校与家庭，校际之间的关系，通过打造教育共同体，促进个体的长远发展。

第二，强调非智力因素的重要性，重视人生经验的作用。在全人教育看来，传统的教育过分强调了课程和智力的重要性，是一种工具理性的教育观念，鼓吹教育对促进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工具性功能，忽视了教育的价值理性，把人作为工具和手段进行培养，造成人的个性无法发挥，也很少关注个体的人生经验。当然，全人教育并不是反对智力的开发，而是认为非智力因素，如良好的人际关系、事务处理能力、创造性思维、健康的身心等方面也是教育理应关注的因素。“全人教育关注人生经验，而不是狭窄的‘基本技能’，它强调教育是成长，是发现，是视野的开阔，是参与世界，探寻理解和意义”。[6]通过对个体“非智力”和“非理性”的培养，达到人整体发展的目的。

第三，追求个体成长，倡导因材施教。全人教育虽然强调整体的重要性，但它将被教育者看作是独立的个体，认为每个人的人生经历是存在差异性的，但这些差异性都是有价值的、有独特特质的，教育应该珍视每个人的特有特质，尊重个体差异性，关注个体的成长。全人教育认为，教育应该在多元化的视角下追求“和而不同”，减少千篇一律的教育教学模式，根据不同学生的需要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

第四，提倡知识间的跨学科转化，培养批判性思维。与人生经历一样，在教育过程中，每一个学科的形成与发展都有其特有的经历，也有其独特的价值，学科门类虽然不同，但都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全人教育认识到所有的知识都产生于特定的文化背景之中，应该鼓励跨学科之间的转化式学习。”[7]同时，全人教育还重视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教育学生在学习知识的过程中要有怀疑精神，对现存的知识、文化以及政治环境等进行批判，为人类的发展贡献力量。

三、当前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中存在的问题

(一)在教育目标层面，国家对于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目标定位存在偏差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职业教育要着力培养学生的职业道德、职业技能和就业创业能力，并将职业教育定位为“缓解劳动力供求结构矛盾的关键环节”，同时2014年国务院第40号文件《关于进一步做好为农民工服务工作的意见》中也提到，“要加大农民工职业培训工作力度，对农村转移就业劳动者开展就业技能培训”。从上述政策文本可以看出，国家在新生代农民工中大力发展职业教育，更多关注的是新生代农民工就业技能，却极少提及那些具有相通性和可转换性，并与今后个人整体发展密切相关的社会能力，如人际交往能力、持续学习的能力、环境适应能力、心理调适能力等。其定位仍是培养和储备国民经济发展的劳动力，而非培养具有综合素质的社会人。

(二)在专业及课程设置层面，教育供给与教育需求存在明显的失衡

当前新生代农民工群体主要是以80、90后为主的青年，与老一代的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的文化水平较高、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较强，对自身的职业发展具有较高期望值，但缺乏务农的经验，对工作压力的耐受能力也较低。由于大部分时间在城镇中，他们对城镇有着强烈的认同感，渴望融入城市之中。城市对他们的吸引力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经济收入的改善，完善的城市设施、较高的发展平台、高质量的公共服务体系等都使他们更希望在城市中定居。可以说新生代农民工对教育的需求已经由生存型需求转为发展型需求，他们更希望接受那些能够使他们尽快融入城市，获取个人长远发展的社会能力，如城市价值观、人际交往能力、环境适应能力以及创业能力方面的培训等等。但是从现阶段教育培训的实际供给情况来看，“面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新需求，现有的专业及课程设置仍然是将提高就业、推动劳动力转移这一阶段性目标作为整体发展指向，未能考虑农民工的主体需求。”[8]这就造成了供给与实际需求之间的失衡，导致培训参与率低，意愿不强烈等情况，也阻碍了我国新人口红利的积累和发展。

(三)在师资配置及教学模式上，双师型教师匮乏，教学组织形式陈旧

从当前的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来看，部分机构的专业师资较为匮乏，机构的教师多是兼任多门课程的教学，这使得教学质量大打折扣。有些教师虽然对理论知识了解得比较透彻，但是缺少实践经验，只能“纸上谈兵”。而有些教师虽有很丰富的企业实践经验，但是其教育理论知识明显不足，难以进行系统化的教学，职业院校中的“双师型”教师比重较低。同时，学校对教授通识课程的教师配置也比较少，如价值观教育、礼仪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人际交往等方面的教学往往被忽视，这都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全面发展。在教学组织形式方面，职业教育与培训仍以传统的课堂注入式教学，教学组织以大班集中授课为主，采用听讲座、看视频等方式，教学方法比较单一，没有结合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特征、学习特点以及真正感兴趣的授课方式进行深入讨论。

(四)在教学评价层面，过分强调学生的就业率，忽视了个体社会能力的评价

如前文所述，教育的根本宗旨是培养人的全面发展，不仅要实现个体的智力和基本技能的提高，同时还要注重个体的身心健康、人际交往、创造性思维、道德情操等方面的发展。因此，当评价职业教育培训的成效时，应当从整体的角度对教育进行评估和测算，而非单从就业率的角度进行考察。但从现实情况来看，尽快将新生代农民工推向劳动力市场成为职业教育培训的短期目标，就业率的高低成为衡量教育与培训成败的标志。众多研究表明，农民工在发展观念上是存在群体间差异性，不同于老一代农民工仅关注经济收入的提高，个人的职业生涯发展以及享受城市中的市民化待遇，取得较高的工作生活质量也成为新生代农民工所关注的焦点。

四、全人教育理念下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的发展路径

(一)调整职业教育目标定位，关注人的全面发展，变“半人教育”为“全人教育”

杜威的职业教育理论指出，职业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培养从事某种技术的工人，而是要培养他们更为开阔的头脑，让他们对即将从事的职业产生兴趣，具备适应社会和处理事务的能力。[9]因此，职业教育首先应该培养学生的社会人角色，其次是培养他们的特殊性职业角色。职业教育作为系统化的教育，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培养应当是符合其长远发展的全面整体的教育，因为在全人教育看来，“人不仅是发展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发展的目的”。[10]

(二)改革职业教育的教学模式和教学内容，满足新生代农民工的多样性需求

新生代农民工普遍接受过义务教育阶段的课程，熟悉传统的教学方式，课堂上单纯讲解理论知识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使得教学效果大打折扣。因此，应改革原有的教学模式，将现场实践教学引入到日常的课堂教学之中，灵活调整全日制教育与非全日制教育模式之间的关系；破除传统的学科式课程模式，采用案例教学法、真实场景模拟课程以及模块式课程结构，如用小组社会工作的方法来开展职业教育，让新生代农民工将其个人工作与生活经验在学习小组中分享，在互帮互助的轻松氛围中，提高其专业技能和适应城市的综合能力。针对培训内容与实际需求相脱节的问题，应建立起全方位、多元化的职业教育培训体系，设计出符合新生代农民工心理发展阶段的能力提升课程，在提升他们专业技能的同时，还要重点培养他们的社会交往、表达沟通、换位思考、解决问题等方面的能力。

(三)合理配置各学科教师比例，开展职业素养培训工程，打造“全人师资”队伍

从全人教育的理念来看，各学科都有其存在的比较优势，并且学科之间的知识是可以相互转化、相互促进的。因此，全科教学对于个体全面、整体的发展是大有裨益的。由于职业院校更多关注新生代农民工的技能教育，忽视其他文化知识的教学，使得各学科间的师资配比失衡现象严重，学校中很少配置专门的生活技能教育、社会常识教育、礼仪教育、心理辅导教师，故建议应该合理配置各学科教师比例，加强能够使新生代农民工全面发展的社会能力教育。具体来说，可以邀请合作企业的一线技术人员驻校进行技术指导，并引入更多社会组织和儿童教育的民间机构，利用这些机构在青少年社会能力提升方面的经验和课程，用以开发职业学校适用的社会能力提升的校本课程。同时，针对部分学校中教师的职业素养不高的问题，开展教师职业素养培训工程，打造“全人师资”队伍，通过接受先进的教育理念，切实转变教育方式，提高教学设计、规划及实施能力，为新生代农民工的全面发展奠定基础。

(四)重新制订职业学校的评价标准，全面评估新生代农民工的发展

针对当前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效果不明显问题，国家应重新制订职业学校的评价标准，建立科学的职业教育评价制度，从以关注就业率为主转变到既关注新生代农民工就业，又重视对他们公民素养和综合能力的考察。教育相关部门要加大检查力度，对那些办学特色明显，培养出的新生代农民工整体素质较好的院校和机构给予经验推广。同时引入第三方评估模式，从客观角度对职业教育发展所面临的问题进行专业评估，并提出具体化的解决方案。具体来说，可以建立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教育培训评估体系，不仅评估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技能及就业情况，同时对他们在城市中的所用掌握的社会能力进行全面评估，促使职业院校坚持全人教育的理念，将专业技能教育与社会能力教育相结合，全面提升新生代农民工的整体素质。

参考文献：

[1]国家统计局.2013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EB/OL].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405/t20140512_551585.html，2014-05-12.

[2]何齐宗.自由教育的哲学思考[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4，(1)：82-86.

[3]阿尔杜斯·赫胥黎.赫胥黎自由教育论[M].潘光旦，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64.

[4][5]刘宝存.全人教育思潮的兴起与教育目标的转变[J].比较教育研究，2004，(9)：17-20.

[6]谢安邦，张东海.全人教育的缘起与思想理路[J].全球教育展望，2007，(11)：48-52.

[7]Holistic Education,Inc.Holistic Education:An Introduction[EB\OL].http://www.holistic-education.net/visitors.htm，2015-09-17.

[8]徐卫.新生代农民工职业培训研究[D].武汉：武汉大学，2014.

[9]韩双双，王小丁.论杜威的职业教育——走向人与社会的融合[J].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4)：141-142.


《中国职业技术教育》郭元凯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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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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